为了润泽北方大地(报告文学)
从丹江口水库初建到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完成,汉水流域八十二万移民,在长达五十余年的岁月里,为了汉江中下游的安澜,解救北方水困境,他们背井离乡,痛失家园。他们所经受的巨大磨难,北方受水区人也许不知道。北方人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干渴处境,不知道水源区人民的牺牲与奉献,有的甚至不知道中线调水。有人说,我们不屑知道,有没有水那是政府的事。再说,水管里哪天没有水呀……
有没有水,真的只是政府的事、与自己没有干系吗?十几万个家庭、几十万人为此受苦为此奉献真的不屑知道吗?水管里的水从哪儿来的、还能维持多久真的不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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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亿年前,水有幸使生命在地球上起源,自此生命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水使人类和地球上一切生物得以生存和延续,水最终使人类“辟草昧而致文明”。
然而,曾几何时,人类文明与水发生了巨大的碰撞,孕育我们的河流一条接一条地断流了,干涸了,污染了,消失了;我们脚底下是有四十六亿年生命的地球,地球体内的水正快速地被逐渐抽干,她已满目疮痍,她的躯体病态地塌陷着、龟裂着、苍老着;曾经“天大地大不如人大”的我们,却一天天在被真正大的尘沙追赶着、埋葬着,我们无处逃遁。
中国是极度贫水国家,人均水资源量仅为两千立方米,是世界人均水量的四分之一,相当于美国的四分之一,日本的二分之一,加拿大的四十四分之一,在世界排名第一百一十位以后,被联合国列为世界十三个贫水国家之一。
联合国审议人与水资源短缺标准为:人均水量在两千立方米以下就是缺水国家,人均水量不足一千立方米,即为严重缺水国,人均等于或小于五百立方米,为生存极限缺水。以此标准,包括京、津、冀在内的北方十六省市,人均水资源全部不足几百立方米,已是生存极限缺水。我们,就像一群搁浅在沙滩上的鱼……
北方不仅有河皆干,而且有水皆污。据全国水环境监测网对全国九大流域七百多条河流水质监测评价,结果表明,在十一点四万公里的河长中,不能饮用的四类、五类和劣五类水竟长达四点八万公里。
北方因缺水,三亿多人用不上健康、卫生的饮用水。中国每年发生成千上万起环境污染纠纷,因环境和水污染问题引起的群体性事件年年递增。
没有水怎么办?打井超采地下水。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打井,年年打,年年超采。眼下,二百四十万眼机井已将华北地下水几近抽干,大地已被打成筛子眼。全民打井的结果,最终使黄淮海三片出现九万平方公里的漏斗区。漏斗中心区地下水最大埋深已达二三百米,地面沉降最大已到二点六米。
我们脚下的土地在沉陷,房屋在开裂,建筑物在倾斜倒塌,海水在倒灌,土壤在污染,庄稼在枯死!
2
北京成为首都已有八百多年历史。作为一个民族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八百年来,北京已从三千年前蓟国的一个小镇发展到今天一个庞大的现代化都市。
尽管北京人口自然增长率呈逐年下降的趋势,且上世纪末已降到了千分之一以下,然而2013年人口普查,北京常住人口已近一千九百万。与此同时,北京的“中心”优势使每年近四百多万外来人口和数以万计的企业、公司潮水般涌进了这座城市,而且还在增加。最终,这座远离江河湖海的国际都市终因水资源的先天不足和人口、经济的巨大膨胀,遭遇了城市生存和发展的最大障碍。
应该说,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今,干旱一直横扫北京。在北京历史上作用非凡的泉水如今已销声匿迹,也许,我们常常站在异常干燥的北京城的某一个地方纳闷,北京为什么这么多地方叫“海”“湖”“淀”“潭”?比如北海、中南海、什刹海、前海、后海;昆明湖、团结湖、团成湖、太平湖、紫竹院湖、龙潭湖;海淀、高桥淀、洄淀;积水潭、玉渊潭、黑龙潭;还有三里河、清河、南河沿、北河沿、东坝河、西坝河、六里桥、玉泉路等,不胜枚举。这么多湿漉漉、水灵灵的名字难道是空穴来风?历史上“河湖纵横、清泉四溢、湿地遍布、禽鸟翔飞”的水乡北京哪里去了?
北京多年靠着密云水库、官厅水库两盆水。然而,半个世纪以来,永定河上的官厅水库在向北京人提供了四百亿吨生命之水后,它满目疮痍了,连年的干旱使它常常降到死库容以下,即使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北京持续干旱、许多水库塘堰干得亮了底之后,水量已降到死库容的官厅水库还坚持着向北京供水。它戎马倥偬了近半个世纪以后终于躺下了,因水量不足加之沿途的工业生活严重污染,原本每年向北京提供十九亿吨水到1997年只剩一亿多吨污染水。
北京人偌大的一个水盆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而这时的母亲河永定河呢?自官厅水库建成后,永定河上共修了三座大型水库,十九座中型水库,二十八座小型水库,层层建坝,层层拦截,最终,北京的母亲河断流了,干涸了,一个生命之河死亡了。
永定河原名无定河,因为它水太多太大,四处流溢泛滥,是康熙皇帝为它赐了名“永定河”,寓此河永久安澜,造福京畿。永定河上曾有许多与水有关的著名文化景观,其中“燕京八景”之一的“卢沟晓月”何等让人销魂,“轻看一线卢沟水,来到燕门桥上观”“河声流月漏声残,咫尺西山雾里看”,说的就是卢沟桥上桥下水月相映的美景;“桥上客,纷如织。桥下水,水长流”,说的是“前旅游时代”的游玩,人们如织般到卢沟桥上看水赏月,何其蜂拥。
现在呢?永定河早已干涸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北京一直水资源紧缺,为了满足城市用水,三家店以上永定河水几乎全部引入市区,使三家店以下七十多公里的河道长年断流,河道两边土地沙化,又因沙石采盗猖獗,致使河道内沟壑遍布,河床裸露,每到冬春季节,西北风顺河而下,京城顿时风沙弥漫。由于根本无水补给永定河,加上严重超采地下水,北京西部地区第四纪地下水已经全部疏干,永定河的生态系统已经受到严重破坏。昔日的“卢沟晓月”已经不再,饱经七百多年风雨沧桑的卢沟桥,孤寂而衰败地架立在荒草萋萋、流沙滚滚的永定河床上。人们只是在想起那场战争时才偶尔想起它,唯独桥栏上七百多尊石狮阅尽了人世沧桑。
2011年5月,北京水资源再度告急——人均水资源量降至仅有一百立方米。这个数字极为恐怖——仅是中东沙漠国家人均水量的三分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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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北京人说永定河是北京的母亲河一样,天津人也世代都在感恩他们的母亲河——海河。是古老天成的海河,孕育了天津城市的生命。历史上说的“九河下梢”的“九河”,是对海河流域诸多河流的总称,海河流域原本有大大小小的河流三百多条,这些河流在几千年的分分合合中,最终在现在天津的三岔河口汇集成为一段仅有七十二公里的干流奔腾入海,后来人们把这段干流叫作海河,这是世界上干流最短的一条河流。天津就在这条干流河畔诞生了,七十二公里的海河穿城而过。
海河河道和海河平原的形成只有四千年的历史,那是渤海退走后留下的一片浩渺的“大陆泽”,这片“大陆泽”地势很低,海拔只有五米。数千年来,海河平原由于地势低洼和众河汇聚,这里形成了无数的湖泊洼淀,当地人叫“沽”。天津俗有“七十二沽”之说,许多地名即以“沽”称之,比如大家熟悉的塘沽、大沽、直沽、汉沽等等。天津市水利局工程师丛英对我说,“七十二沽”只是个约数,并非确数。据她查阅天津各区县地名录和有关资料,发现带“沽”字的地名就有八十二个。由于河网密布、湖沽聚集,我们可以想象海河平原曾一度如苍穹银河、水光灿烂的大泽景象。
到了隋代,隋炀帝杨广下令修通济渠、永济渠,使全长一千四百余公里的大运河,沟通了海河与黄河、长江等水系的联系,运河的开通奠定了天津“地处九河要津,路通七省舟车”的航运中心地位,使天津成为“海流千派合,舟楫万方通”的水乡。
然而,从上世纪七十年代起,水荒便开始频频袭击天津……
与北京一样,在汉水、长江水到来之前,天津水荒一年接一年。在漫长的几十年中,天津人不得不喝咸苦水,人们说,“天津人喝的水能腌咸菜”。
泥沙滚滚的黄河,曾经断流了二十一年的黄河,仅为三类、四类水质的黄河,哺喂了流域内几亿人的黄河,曾九次千里迢迢北上,解困嗷嗷待哺的天津。上世纪八十年代,十几万义务劳动大军修筑的“引滦工程”,在二十二年里为天津人送来一百六十八亿立方米生命水之后,不堪重负的潘家口水库已降到死水位,一个原本二十九亿库容量的水库,年入库水量只有一亿立方米。
与京津的干渴一样,人均水量仅为二百七十立方米的燕赵大地也饥渴难耐。
九十万眼机井使河北一省就出现五万平方公里的地下水开采漏斗区和地面沉降区,已占去河北平原面积的三分之二。河北东部几百万人因喝深井抽上来的超标准高氟水而经受着氟骨病的折磨。衡水、沧州地下水位已降至三百米以下,机井打下去数百米也难抽上水。即使这样,嗓子干得冒烟的河北,2008年迄今已从黄壁庄等四座水库向北京送水十六亿方。
然而,不知道北方干渴处境的人们却依然不知节制。几亿人寄居的中国北方、几千万人寄居的北京,却难以使用中水,用从几百米深的地下抽出的宝贵饮用水冲厕所、洗车、浇草坪打高尔夫球、冻冰凝雪造人工滑雪场……
而人均八千立方米水量的美国、人均八万八千立方米水量的加拿大依然在百分之九十地回收中水,依然在发明“雾水收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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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在对生命之水不知珍惜,一方面国家花费巨资给北方调水。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实现了汉水北上,北方有一亿多人受益。北京每年将获得十二亿方补充水量,天津年均将获得十亿方,河南年均获得三十八亿方,年均获水量三十五亿方的河北九十多个县、百分之八十的平原地区都将受益于汉水。汉水千里迢迢北上,将极大地缓解北方四省市水困境,沿线的环境、生态、人民生活等都将得到极大的改善。
在这个世界上罕见的引水工程背后,无数鲜活的生命为此而奉献着、奋斗着。正如水源区一位移民工作者说的那样: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是建设者的汗水、移民工作者的苦水、移民的泪水和烈士的血水共同铸就的一座无言的丰碑。
早在1959年12月26日,经过十万筑坝民工长达十年的奋战,汉江丹江口工程截流合龙。
四十八万库区移民(湖北十堰二十八万, 河南淅川二十万)开始了艰难的迁徙之路……
处在“大跃进”“文革”那个灾难性的历史时期,移民的方式也错综复杂,移民在简单、粗暴、无序或“以水撵人”中历经了太多的磨难,在人均只有几百元迁建费中他们含泪走向异乡,即使这少得可怜的费用也是统一使用,并不发给移民本人。移民有的投亲靠友,有的举家迁往外县外省,有的后靠到本地荒山野岭。
在那个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移民们被迫走上了异乡之路。由于生活的艰辛、劳作方式的不适应,思乡的移民开始成千上万地返迁,他们不顾—切地又回到了各自的故乡,哪怕是一路乞讨要饭。但他们在故乡已没有了一切:没有户口、没有房屋、没有土地,他们属于“黑人”。根据当时的政策,故乡的政府根本不可能收留他们,除了劝说、办学习班外,就是强行催撵。于是,他们撵了就跑,跑了又回来。他们成为—个庞大的游民群体。在一些公路、码头、城区边,返迁移民的庵棚长达数公里。
丹江口库区,如同一位贫病潦倒的老人,在风雨中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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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90年长江委在库区进行了长达两个多月的实物指标调查并下了禁建令,至2008年10月南水北调中线移民工程启动,在这十八年中,工程一直处在“要上马”的时紧时松的喧嚷声中,库区百姓和政府就再也不敢建设、也不让建设了,库区经济、人民生活完全处于“冻结”状态。
一晃十八年过去了,他们错过了中国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最辉煌的年代!
湖北丹江口市均县镇党委书记张兆华说:“1992年,库区开始执行国家停止建设的‘禁建令’,均县镇发展停滞,镇上不建车站、村里不修公路,村民房屋变危房便租用帐篷度日以待搬迁。本以为等一等就要移民了,而这一等,就是十七八年。十几年来,我们镇几乎没有变化。市里一位领导前年过来视察时说,这里比十年前还破落。全国其它农村的‘村村通’工程在这里被取消了。建了也白建,还是要淹没,建了也不赔偿。洪家沟那几个村至今未通水泥路,一到雨天,泥泞不堪,孩子们上学要坐船到十几里外的村子。许多村民的土坯房不断出现裂缝。到2008年,眼见着有几户房墙裂缝大得能伸进手臂,风一刮就摇摇欲垮。但移民的命令还没有下,不得已,镇上给村里有危房的家庭发了救灾帐篷,有几户村民一家老少三代都挤住在帐篷里。帐篷冬冷夏热,许多家在帐篷里一挤就是好几年。”
湖北十堰一位三十五岁男性移民在网上这样感慨:“南水北调让我惆怅,这里将是一片汪洋,漫长的等待呀,不知让我们搬向何方,哪里将会是我们新的村庄,何时我才能找到我的新娘……”
我曾沿着汉江、丹江走了三个月,三个月里,我仿佛总在听到一个焦灼的声音:南水北调,你到底什么时候上马?我们实在拖不起了!我们的房子都拖塌了!我们的媳妇都拖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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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0月,国务院第三十二次常务会议和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第三次会议终于决定,南水北调中线移民工程正式启动,湖北丹江口水库2013年开始蓄水,2014年汛期后往北方四省市送水。
消息传来,作为有十八万移民的湖北十堰和有十六万移民的河南淅川,便开始了规模宏大的、远比三峡移民更为复杂、更为艰辛的一场大移民行动!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是从湖北丹江口水库调汉江水一路北上,解困河南、河北、北京、天津的水危机。蓄水量为二百九十亿方的汉江丹江口水库,计划2014年开始每年向中原、华北、京、津输送九十五亿方生活、生产用水,2030年以后,每年将输送一百三十亿至一百四十亿方水。丹江口水库将成为中国北方百姓最大的一口水井——一口生命之井!
丹江口大坝加高至一百七十六点六米开始蓄水,三千公里的库岸线,二百九十亿方水,相当于二十个十三陵水库、七个密云水库的库容。一千多平方公里的水面,将淹没湖北十堰、河南淅川数千公里公路、一千多个码头、数百家企业、十几个集镇,损失非常惨重,这么多基础设施的恢复需要时间,困难可以想象。
而真正的困难是移民!
中央领导说:中线调水成败的关键在移民。鄂豫两省领导说:中线调水移民是天大的事。
今天的移民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移民,处境已是天壤之别。
“移得出、稳得住、能发展、可致富。”这是中央对移民工作的总要求。“必须把移民安置点建成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典范。”这是水源区政府对移民安置的刚性指令。
举全省之力,完成移民的外迁、后靠,保证一江清水按时送北京,已成为鄂豫两省各级政府和人民强大的行为动力。
为让广大移民早日身安、心安,河南省委省政府提出“四年任务,两年完成”,要求南阳淅川县十六万农村移民搬迁完成时间,由原计划的2013年年底提前到2011年8月底。全省上下按照这一决策,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排除万难,历尽艰辛,在中原大地展开了一场波澜壮阔的移民大搬迁。
湖北省委省政府规划“四年任务,两年基本完成,三年彻底扫尾”,即“四二三计划”。面对紧迫的“四二三计划”,省委书记李鸿忠说:“移民是天大的事。要用热心、爱心、责任心做好移民工作。坚持优越、优先、优厚,各级政府和领导干部要对移民高看一眼;各项涉农优惠政策,要在移民中优先落实;各种待遇,移民要适当优厚。”
鄂豫吹响集结号!
百万名库区移民包保干部宣誓:“忍辱负重,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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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十八万移民任务的湖北十堰和有十六万外迁移民的河南淅川县,三十四万移民要在两年或三年内搬迁完毕,这是一个什么速度啊!三峡大移民十八年才外迁十六万人,秭归也是一个县,十年才迁了三万人,中线移民只有几十个月啊。如果把2009年一年的试点工作算上,也只有两年多时间,真是天大的工程、天大的任务、天大的艰难啊。
时任湖北十堰市市委书记陈天会在大会上强调:“移民工作做好了了不得,做不好不得了!”又说,“我们处在这个地区,赶上了这个时代,就要为国分忧,为民造福。”
为了缓解北方水困境,丹江口库区三十四万移民开始了大迁徙——
不能忘记:
那位九十五岁被担架抬着上移民车的老爹爹告别的眼泪……
那位病重的大姐坚持到达几百公里外的新家后才安然闭上双眼……
把老家的一串钥匙埋进父亲的坟里而后含泪离去的儿女……
夜色里,舒家沟移民齐刷刷站在路边、含泪向故乡望去最后一眼……
几百人站在山梁上放声大哭,然后齐声大喊:洪家沟,再见了……
还有:
为了一江清水北送而给移民亡亲下跪的移民干部……
为了一江清水北送而倒下、累死的十多条基层工作者的生命……
还有:那些宁死也守在主人家废墟上的万只忠犬……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前面没有一个敌人,战胜的全是自己。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但却必须用意志、信念、责任和血肉之躯穿越枪林弹雨。
鄂豫两省儿女蘸着汗水、噙着泪水,践行着“祖国在上,我把家乡献给你”“万众一心,一江清水送北方”的庄重承诺。
2011年8月25日,河南省农村移民历时二百一十一天,完成大规模搬迁一百九十三个批次,投入搬迁车辆三万台次,共转移移民财物三十万吨,搬迁行程一千七百万公里,成功完成了十六万人的大迁徙,做到了不伤、不亡、不漏、不掉一人,实现了河南省委省政府既定的“四年任务,两年完成”的目标。
2010年11月28日,是湖北移民史上值得纪念的日子。
全省完成丹江口市、郧县、郧西县、武当山特区四个县(市、区)、二十一个乡镇、一百六十三个村的移民外迁,十堰市共组织一百一十九批次、一万八千零二十三户、七万六千六百五十二人迁往湖北省九个市,武汉、襄阳、荆门、荆州、天门、黄冈、潜江、仙桃和随州等九市所属的二十一个县八十一个乡镇、一百九十四个安置点全部安全接迁。十堰市先后出动搬迁车辆一万零三百三十三台次,累计行驶里程超过八百五十万公里!做到了“车不掉漆、人不破皮、不伤亡不漏掉一人”。
就在移民外迁落下帷幕之际,湖北十堰又开始了十万移民的内安、后靠,移民们在更高、更远的山岗上创建家园。仅仅经过一年零九个月的鏖战,2012年9月,十三个城集镇建设和十万人的农村移民内安全部竣工和搬迁。
至此,湖北十八万移民,在“四年任务,两年基本完成,三年彻底扫尾”的号令下,全部如期顺利迁徙,这是中国乃至世界水利移民史上的奇迹。
滚滚北上的汉水不会忘记万众一心的峥嵘岁月,在长达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鄂豫两省各级政府官员、数百万移民干部和建设队伍、三十四万移民全部投入了南水北调大移民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之中。无数的艰难、困苦,不尽的血汗与泪水,诠释了一个国家的意志、一个执政党的信心,一个以局部的牺牲赢取全局利益的大政只有在中国才会实施,才会成功,才会实现。
千里迢迢,汉水北上。站在美丽汉水润泽的土地上,愿每一个受润的生命怀一颗感恩的心,庄严向南一躹,说一声“谢谢”,然后倍加珍惜每一滴来之不易的生命之水!
来源:人民日报 2014年12月3日 作者 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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